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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102/103/104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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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102/103/104三章合一

乙骨憂太坐在村長家的院子裏, 院子裏空蕩蕩的,只有遠處傳來輔助監督隱隱約約的聲音。

“是的,這裏的情況有點不太對, 五條先生決定留下來……是的,我明白了,我們會註意安全的……是,是……”

乙骨憂太握著手裏的咒具,出神的想:要怎麽才能跟裏香自然地溝通呢?

這是他以前從來沒嘗試過的事情。

這時, 村長家的門打開,離開了半個小時的五條老師帶著兩個小豆丁回來了。

“喲~~~憂太!”

笑容燦爛的五條老師單手抱著小小夏油傑推開門, 用平時十倍的熱情跟他打了招呼。

乙骨憂太:“……”

雖然五條老師平時就喜歡用很輕浮的態度對人, 但跟這種真心實意嗨起來的態度還是不太一樣的。

他不懂就問:“你喝酒了嗎?老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什麽呢, 憂太, 老師可是不喝酒不抽煙不沾賭的模範好老師,可不要在小朋友面前抹黑老師!”

乙骨憂太:“……”

這絕對是喝酒了吧?

不同於坐在五條老師臂彎裏的小小夏油傑, 小小五條悟是自己走回來的,態度很臭,時不時嫌棄地瞪一眼五條老師, 不知道是不是在怨念得不到“父親”的抱抱。

乙骨憂太很誠懇地提議道:“老師, 你的差別對待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

“嗯?”

五條老師疑惑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都說了只有傑君是我的兒子啦~”

他嫌棄地揮開小小五條悟。

“這個可不是我的兒子喲,跟老師我毫無關系捏。”

小小五條悟冷哼一聲,冷漠臉:“你這種失敗的大人和我毫無關系真是太好了。”

乙骨憂太:“……”

無論怎麽看,還是SatoMon更像五條老師親生的一點,無論是長相還是給人的感覺。

不過……

他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孩子叫傑嗎?”

那全名就是夏油傑?真奇怪, 他記得那位盤星教的教祖也叫夏油傑, 為什麽孩子也要叫夏油傑呢?因為是“克隆體”嗎?

五條老師挑眉。

夏油傑看出他的疑惑, 搶先回答:“因為之前拉魯叔叔叮囑過我,讓我不要對高專的人說我的事情,所以我沒和他們說名字啦。”

五條老師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乙骨憂太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那位教祖大人,本來是不想讓高專和五條老師知道孩子的存在的吧?

夏油傑問五條老師:“那大哥哥,我以後可以對別人說我叫夏油傑嗎?”

五條老師想了想,點頭:“可以。他們會自己腦補一大堆故事的。”

有些事情如果是聽別人說的,人們不一定會信,但如果是自己腦補出來的,那麽無論多麽驚世駭俗,人們都願意信一信。

他輕笑一聲,對夏油傑說:“來,傑君,再親哥哥一下,哥哥就讓你下來。”

大哥哥又在對他撒嬌了。

成功哄好大哥哥的夏油傑嘿嘿一笑,啵地在五條老師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五條老師嘴角瞬間咧到耳根,依依不舍但還是故作爽快地把孩子放了下來。

夏油傑握緊了拳頭,鬥志滿滿道:“我們今晚要行動起來了!”

乙骨憂太一怔,“你們是打聽到什麽新的消息了嗎?”

“嗯!”

這時,伊地知潔高也走了過來。

夏油傑說:“伊地知叔叔,乙骨哥哥,快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今晚的事情!”

伊地知潔高:“……”

為什麽只有他是叔叔!

五條先生和乙骨君都是哥哥,但五條先生和乙骨君是師生、五條先生和兩個小朋友是父子,而他和五條先生又算學長學弟……真是好混亂的輩分啊!

夏油傑把他們出去逛一圈時看到的風景、聽到的話,還有已經猜測到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

乙骨憂太聽得直皺眉,“那,之前的孩子還有救嗎?”

根據伊地知潔高的說法,這個村子的巫女已經解決了很多怨靈相關的案件,如果每一次都是把怨靈強行塞進女孩的身體裏,那如今積攢在女孩身體裏的怨靈數量可能有十幾只甚至幾十只。

這個問題嘛……

夏油傑看了看五條老師,又看了看滿臉不高興的小小五條悟,他直覺地知道這兩個人都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但他還是決定問問小小五條悟。

“砂糖獸,你知道那個女孩子的靈魂怎麽樣了嗎?”

“……”

“砂糖獸這麽聰明,肯定知道答案了叭?”

小小五條悟哼了一聲,別過頭:“現在才來討好老子是沒用的!”

夏油傑小朋友有點委屈道:“哪裏有現在才來討好?我之前明明也討好了啊。”

他戳了戳五條悟的小肉臉:“這裏。難道你要不認賬嘛,砂糖獸?”

“……”

小小五條悟沒吱聲。

夏油傑說:“哼,等你下次變成小年糕,我就要把你團起來親!”

小小五條悟:“……”

威脅吧?威脅吧?這是威脅吧???

乙骨憂太忍不住噗嗤一笑。

小朋友的對話,真的好有趣啊,生氣吵架的樣子也很有趣。

五條老師笑嘻嘻地看著藍眼年糕,吊兒郎當道:“你說不說啊,小朋友,你不說的話老師就來替你公布正確答案了。”

小小五條悟立刻挺起胸膛,回答道:“她的靈魂還在,但狀態看起來很差!”

夏油傑連忙追問道:“那,她還有蘇醒的可能嗎?”

小小五條悟想了一下,“嗯——如果能把她身體裏的其他靈魂清幹凈的話,她養幾年還是可以養回來的,因為靈魂驅使肉體,肉體滋養靈魂。”

五條老師往廊下一坐:“現在的問題是,她身體裏的其他靈魂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都快沒有生存空間了。”

伊地知潔高想了一下:“他們今天不是要做凈化儀式嗎?不知道這個凈化儀式有沒有用?”

五條老師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膝蓋:“我看了他們準備的那些東西,不能說完全沒用,如果配合大巫女在人類靈魂方面的造詣,可能的確有點作用。”

小小夏油傑皺眉沈思一會兒,說:“那,今晚他們做儀式的時候,我們悄悄跟過去看看吧,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就在女孩子被凈化好後帶她走,如果看起來要失敗了,我們就打斷他們的儀式!”

緊接著,他還舉起手,自告奮勇道:“我讓‘樹一’的樹枝悄悄跟著他們好了!‘樹一’的氣息是所有咒靈裏最不惹人註目的,我曾經用‘樹一’成功埋伏過一個詛咒師,所以應該不會被他們發現的。等他們真正開始行動,我們就能通過‘樹一’知道他們行動的時間和儀式的地點!”

其他幾個人都看向了他。

夏油傑以為是自己的計劃不夠周全,便把後續的逃跑方案也提了出來:“之後我們可以坐著咒靈跑!只要跟著手機上面的電子地圖跑,跑到機場,我們就可以回東京了!”

乙骨憂太有點驚訝。

這個孩子……好有主見。

一般情況下,小孩子都會更依賴大人吧?他看向五條老師,發現五條老師坐在那裏,正笑吟吟的看著小小夏油傑,似乎很喜歡他這樣有想法的表現。

五條老師勾起嘴角,久違地有了種跟某個人一起出任務的感覺。

他翹著二郎腿問:“那這個村子的其他人怎麽辦呢?虐待小孩,壓榨老巫女,靠著消耗她們的生命掙錢,在外面買了房子買了車,過上了非常美滿的日子呢。”

一對比眼神麻木宛如死人的大巫女,還有瘋瘋癲癲,連自我都快消失的小巫女,正在享福的家夥們可真是說不出的可惡。

小小夏油傑皺著眉沈默下來。

伊地知潔高看了看小夏油傑,看了看五條老師,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夏油教祖的“最惡詛咒師”名號,就是因為他曾經屠殺過一個百人村莊。

後來調查組在現場發現了關押牲畜的牢籠,臟汙的牢籠中發現了人類幼崽的毛發、指紋、血跡……還有附近村子的證詞,都可以證明那裏關著兩個“怪物”。

夏油教祖是因為兩個被虐待的咒術師而屠殺了一個村子的。

那現在的這個場景,會不會跟當年的事件有點相似?

他看著面前這個小小的黑發男孩,心想:因為都是“夏油傑”,所以命中註定會經歷差不多的事情嗎?

伊地知潔高生怕這個小朋友也覆刻夏油教祖的老路,嘗試用眼神暗示五條老師,奈何五條老師跟他的默契實在是少得可憐,五條老師直接嘲笑道:“眼睛抽筋了嗎,伊地知?”

伊地知潔高:“……”

乙骨憂太開口問:“報警會有用嗎?”

五條老師摸著下巴道:“報警的話,大概能判個虐待孩童罪吧,不過小姑娘看起來已經瘋了,他們完全可以說是小女孩瘋了才需要關起來。”

小小五條悟不耐煩道:“真煩,全都殺了得了。”

伊地知潔高:“……”

好啊,恐怖分子原來是另一個孩子!

原來如此,這個白頭發的孩子也遺傳到了夏油教祖性格裏比較恐怖的部分嗎?

小小夏油傑無奈道:“砂糖獸,小朋友不可以殺人哦。”

伊地知潔高:“……”

這句話聽起來好正常,但這種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感是怎麽回事?

五條老師悠然地坐在那裏:“都殺了也不是不行,是吧?”

伊地知潔高:“……”

好吧,白發小朋友的恐怖基因應該來自這位,五條老師這些年成熟穩重(?)的樣子都快讓他忘了這人年少時期的兇悍程度了。

但是……

他有點摸不準五條老師此時的態度。

明明經歷過夏油先生屠村叛逃的事件,他現在為什麽還能輕飄飄的說出這麽一句話了?

小小夏油傑無奈道:“真是的,砂糖獸亂來,怎麽大哥哥也這麽亂來。”

他一本正經地教育起了這兩個人:“現在最壞的是那些壞人,但如果我們把他們都殺掉了,那最壞的就變成我們了,我們應該給他們與罪行匹配的懲罰!”

五條老師失笑。

他問:“那傑君打算怎麽辦呢?”

小小夏油傑說:“我們要幫助被欺負的人,替她們主持公道!”

小小五條悟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一臉理所當然地把自己放在了能替別人“主持公道”的位置上。

好狂。

就像這小子一直以“強者”自居,還主動背負起“保護弱者”的責任,以“保護者”自居一樣,很傲慢。

但……

小小五條悟並不討厭這種傲慢。

不如說,在察覺到夏油傑乖孩子的表象下深藏的“傲慢”時,他才開始慢慢正視這個家夥。

五條老師同樣不討厭小小夏油傑的這點狂妄。

那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的。

溫和禮貌的外表下,是從來不亞於自己的狂妄和傲慢,那個人以世界的“保護者”自居,以“救世主”自居,後來甚至以“神”自居,想要站在所有人之上,庇佑他們、愛護他們、拯救他們。

那家夥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他們一樣傲慢,所以一拍即合。

他勾起嘴角,用手掌拍拍小鬼頭的頭頂,夏油傑很疑惑的歪了歪頭,一臉乖巧無害。

這個時候,院子的門再次打開,村長帶著幾個村民走進來,熱絡道:“久等了,幾位貴客,蕎麥面準備好了。”

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起在樹蔭裏乘涼,村長完全沒有多想,帶著村民們幫他們擺好餐桌,說:“我們今晚有點忙,天黑後可能招待不了你們了,幾位請自便,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提前跟我說。”

五條老師勾起嘴角:“不需要哦,說起來,你們明天就能幫我們解決問題了——是這樣吧?”

“當然,我們的巫女大人一向很厲害,肯定能解決問題的。”

五條老師狀似隨意地問道:“既然你們的生意這麽好,怎麽不去一個交通更便利的地方待著?要進這裏還得穿過一大片墓地,你們不覺得趕客嗎?”

村長哈哈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有那些墓地效果才更好呢。啊,我的意思是……巫女大人喜歡清靜,交通方便的地方人多,巫女大人不喜歡。”

五條老師意味深長道:“是嘛~”

恐怕不是巫女大人喜歡清靜,而是只有住在這裏,那個懦弱無能的巫女才得不到正確的引導,只能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們的指示走,而小巫女的掙紮和發瘋也不會被更多人知曉,更不會有人來這裏解救她了。

他揮揮手:“知道了。蕎麥面看起來不錯,謝啦。”

村長很快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他們離開時,夏油傑的樹枝蛇一樣跟在他們後面,一起離開了。

小小五條悟默默給小小夏油傑豎起大拇指。

別的暫且不說,妹妹頭的術式真是越看越好用!

小小夏油傑招呼道:“快來,砂糖獸,蕎麥面裏有雞肉哎!”

他脫了鞋,撲上榻榻米地板,小小五條悟跟在後面走上去,嫌棄地撇嘴,“好少。”

夏油傑爽快到:“那我把我的雞肉分給你一半!”

嗯,分吃的給自己的小寶寶很正常!

大大五條悟聞言,趁機插了一嘴:“那我呢?”

小小夏油傑眨了眨眼,試探道:“那我把另一半分給大哥哥?”

沒想到大大五條悟非常爽快地收下了這一半雞胸肉:“好啊~”

夏油傑沈默幾秒,感慨道:“你們兩個,居然誰也不說‘那我不要了’之類的話呀,我都沒雞肉了哎。”

兩個五條悟難得完全一致地笑了起來,小小五條悟給了他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大大五條悟更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雞肉還分給我們嗎?”

“哼,男子漢一言九鼎,不吃就不吃,都給你們了!”

善良的老好人乙骨憂太笑著表示:“那我分一半給你吧,傑君。”

“乙骨哥哥,你真的是大大大好人!”

五條老師笑著從背後攬住小小夏油傑,“那大哥哥不是好人嗎?”

夏油傑奶聲奶氣地回答:“哥哥是壞人!”

感受到小小五條悟望過來的目光,夏油傑大聲說:“砂糖獸是壞糕!”

壞糕·小小五條悟:“……”

他這輩子還有做回人的一天嗎?

這天晚上,村長沒有回家。

因為五條老師猜測他們要麽在逢魔之時進行儀式,要麽是在深夜零點進行儀式,逢魔之時過後,乙骨憂太和伊地知潔高還回房間睡了一覺,五條老師則帶著兩個小朋友看電視。

“現在的動畫片感覺好不一樣啊。”

色彩更亮了,但總覺得沒有以前那種——那種感覺了!

小小五條悟點頭讚同了他的看法。

技術的進步很大,但畫面的精致程度和氛圍感反而不如以前。

五條老師坐在一旁哈欠連天,夏油傑關心道:“哥哥,很無聊嗎?不然你也睡一會兒吧?”

五條老師隨口應了,然後繼續陪著他們看動畫片,但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再次睡著了。

他看見了一個陰暗的村莊。

這裏到處都是血跡,屍體已經被收走了,現場仍然殘留著血跡和大量咒靈的氣息,而這些氣息,每一個都能跟夏油傑擁有的咒靈對得上號。

為什麽。

為什麽不接電話。

為什麽幹了這種事還不立刻聯系他。

那家夥到底想怎麽樣?

焦慮、煩躁、痛心、憤怒,還有預感到某種離別的絕望在心底瘋狂燃燒,他一遍遍撥打那個號碼,一遍遍給對方發一模一樣的郵件,在浸滿鮮血的土地上快步行走,遠遠甩開了身後的七海建人和輔助監督。

“五條學長!”

“五條同學!”

他大步向前,終於追上了正在等待他的夏油傑。

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所有行人面目模糊、身形僵硬,只有站在前方的那個人,疲憊、陰郁、決絕、冷酷,偏偏清晰而真實地站在那裏,來跟他道別。

「悟。」

「我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剩下的就是竭盡所能地走下去了。」

有什麽強烈的情緒沖昏了大腦,他向著那個人的背影猛地捏出“茈”的手勢,像威脅、像恐嚇、像一個垂死掙紮的小醜,那人卻只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人山人海裏。

恨嗎?

不恨。

怨嗎?

怨。

面目可憎的家夥。

“大哥哥……大哥哥。”

五條老師睜開眼睛,面目可憎的家夥重新出現在眼前,比記憶裏的更稚嫩,更柔軟。

“他們開始了,我們要走了。”

乙骨憂太和伊地知潔高站在門口,伊地知潔高提起了裝滿現金的手提包,乙骨憂太背上了自己的咒具。

此時,指針指向晚上11點15分。

五條老師一秒進入狀態:“啊,走吧。”

小小五條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五條老師垂眸暼他一眼,兩個五條悟面無表情地互相對視,然後平靜地互相錯開目光。

——討人厭的小鬼。

——呵,莫名其妙的廢物大人。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開著村長家的電視和燈,悄悄摸摸走出了院子,小小夏油傑站在前面帶路,其他人緊隨其後。

他們走出村子,再次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墓地。

黑夜的墓地變得更加陰森,他們擡起頭,恰好看到村民們消失在山坡上的背影,他們扛著個很大的籠子。

伊地知潔高拎著手提箱走上去,抽了抽嘴角:“他們是怎麽爬得這麽快的?”

五條老師閑庭漫步一樣往上走,還抽空嘲笑道:“伊地知,稍微鍛煉一下身體啊,連7歲的小朋友都比你強。”

那邊的兩個小團子正在手腳並用地向上爬,敏捷又精力充沛的樣子根本不需要大人的幫助。

伊地知潔高:“……”

伊地知潔高喃喃道:“為什麽小孩子的體力總是比大人要好呢?”

不止是這兩個孩子,感覺全世界的孩子都比社畜有體力!

老好人乙骨憂太表示:“我來幫你拿吧,伊地知先生。”

“不不不,乙骨君,你看起來沒比我好多少啊。”

於是五條老師又嘲諷自己的學生:“還有你,憂太,真希前陣子不是在帶你練習體術嗎?”

乙骨憂太:“……”

正因如此,他已經被真希同學唾棄了一個月了,最開始禪院真希還比較客氣,就算是嫌他沒用也只是說上一兩句就走了,現在嘛,會非常熟練地罵上好幾分鐘,他也能在同學的唾棄聲中繼續揮刀。

想改掉玻璃心?

來跟著禪院真希練習體術。

他真心實意道:“老師,我覺得我天生不擅長體力方面的事情。”

他們一行人終於爬上去的時候,小小夏油傑和小小五條悟已經很機靈的占據了一個大石頭,還朝他們揮揮手,示意慢死了的大人們快躲到這裏來。

遠處,村民已經在一個平臺上生起了篝火,巫女和大師們開始繪制陣法。

一個籠子被擡到了所有人中間,裏面的女孩失去了意識,一動不動地躺在裏面。

小小夏油傑伸長脖子:“他們在畫什麽?”

小小五條悟也伸長脖子,判斷道:“好像是專門作用於靈魂的法陣。”

他不認識,但隨著法陣形成,他能辨別出這是什麽用途的東西。

乙骨憂太一手一個,把他們的小腦袋按下去:“噓,別被發現了啊,你們兩個!”

五條老師低聲說:“伊地知,確認一下時間。”

伊地知潔高回答:“11點48分!”

五條老師喃喃道:“還有12分鐘。”

伊地知潔高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一會打起來當然沒他什麽事,但這不妨礙他感到緊張。

他們這一趟本來是要過幾天才來的,但因為五條老師有空了,夜蛾校長就幹脆把這件事交給了五條老師,讓他們提早了幾天。

伊地知潔高不禁開始思考:如果他們過幾天才來,他們會怎麽樣呢?還能見到巫女嗎?是否能解決祈本裏香的問題呢?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低聲告訴他們:“我已經讓樹枝埋伏在他們周圍了,‘樹一’成功包圍了他們,但沒有被發現!”

小小五條悟嘲笑道:“菜啊。”

五條老師淡定道:“嘛,那幾個咒術師的級別太低了,唯一一個術式不錯的巫女也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在這方面的敏銳度應該很低。”

夏油傑忽然問:“大哥哥,你沒睡醒嗎?”

“……嗯?”

夏油傑在黑暗裏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五條老師的臉,沒看出來任何異常。

他緩緩搖了搖頭。

“沒什麽。”

大哥哥看上去和平時沒有多少區別,但他就是覺得大哥哥有點心不在焉的。

於是他保證道:“大哥哥,我們一定會懲罰惡人的。”

——哥哥好像很在意“惡意”,他也是,所以他們一定要插手這件事!

五條老師眉梢微動,半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可這裏只有“我”,而沒有“我們”。

和傑君組成“我們”的,另有一個小鬼頭。

而他也已經有自己的隊友了。

他彈了一下小小五條悟的後腦勺,兇巴巴地找茬道:“看什麽看,臭小鬼。”

根本沒看他的小小五條悟:“……”

隱忍.JPG終於,零點到了。

灰白大衣的巫女木著一張臉站在女孩的籠子面前,她張開雙手,熟練地結印,其他人圍著她們,開始念起了某種咒語。

不同人的念咒聲重疊在一起,在黑夜的墓地裏格外詭異,伊地知潔高的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

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咒語持續了大概三分鐘後,躺倒在地上的女孩慢慢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的動作十分詭異,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看不見的線提起來了一樣,她用詭異的姿勢從籠子裏站起來,歪著的腦袋徑直撞在了籠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村民們嚇得後退了一大步。

咒語的聲音大了起來。

咒語聲中,女孩似乎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她揮舞雙臂,奮力掙紮,片刻後,她掙脫了看不見的束縛,開始用整個身體撞擊籠子,嘴裏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聲,周圍的人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她從籠子裏伸出一只手,抓向巫女。

“賤……人……我要,殺了你……”

女孩的喉嚨發出奇怪的咕嚕聲。

咒語聲更大了。

“啊!”

她痛苦掙紮,緊接著,她終於說出了更加完整的話。

“賤人……你們……全都要給我去死……憑什麽只有我一個人死?”

聽起來像是一個充滿怨恨的惡靈。

“啊!!!你們在幹什麽!滾開,滾開,全都滾開!”她忽而面露驚恐,把籠子踹的砰砰響,“你們這些惡心的臭蟲,我要宰了你們!”

村長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急了,你們急了,我全都知道,你們想把我趕出這個身體,門都沒有!”

不同的聲音從她的喉嚨裏發出來,她像是在一個人玩角色扮演一樣,不斷切換著聲線、語氣,巫女手上結印不停,終於,巫女的最後一個結印完成。

“啊!!!!!!!!”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中,沖天的怨氣從女孩身上沖出來,有點像祈本裏香登場時周身繚繞的黑霧,那股黑影沖出來的一剎那,所有巫女和大師同時從袖中扔出符紙,密密麻麻的符紙貼上黑霧,藍色咒靈在一瞬間就把巨大的黑霧燃燒得幹幹凈凈。

成功了。

所有人松了口氣,大喜過望,而巫女僵屍般冷硬的臉上也出現了欣慰的神情,她親手打開籠子,將失去意識的女孩抱在懷裏。

“櫻。”

下一秒,女孩睜開眼睛,死死扼住女人的脖子。

“!!!”

巫女瞪大眼睛,看見了女孩的眼睛。

女孩依戀又怨恨地看著她,雙眼流出血淚。

無數的聲音在對她說:

「殺了她,小丫頭,她是害你的幫兇!」

「對,殺了她,她從來沒有保護過你,把我們塞進你的身體裏的也是她」

「不要留情,等到了明天,她還是會往你嘴裏塞新的怨靈的!」

原本已經消散的黑霧重新聚集起來,一個猙獰的鬼臉出現在他們的上空:「殺了他們!!!」

“不好!沒有效果!”

巫女和大師們連忙重新迎戰,但他們已經消耗掉了大部分符紙,此時便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村民們意識到什麽,大驚失色道:“她要殺巫女大人!”

他們舉起石頭,舉起木棍,壯著膽子一擁而上,石頭砸在了小女孩的身上,木棍打在小女孩的後腦勺上、脊背上,女孩忍著身體的劇痛,手牢牢扼住巫女的脖子。

好痛,好痛,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好痛!!!

一聲稚嫩的暴喝從身後傳來:“住手!”

無數樹枝擊飛了村民們。

“啊!!!”

村民們砰砰倒地,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們就被樹枝卷住腳腕,所有人都被吊了起來。

五條老師和小小夏油傑站在他們面前,冷漠地註視著他們。

村長大驚失色道:“你們……”

五條老師笑嘻嘻道:“吸著別人的血過最悠閑的日子,爽嗎?啊啊啊,真不公平啊,你們這種貪婪的米蟲居然過的比我還爽。”

“你們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們不要亂來!”

五條老師嗤笑一聲,根本不在意這種警告,他只是問夏油傑,“你想怎麽做呢?傑。”

夏油傑站在他們面前,憤憤道:“以牙還牙,以惡制惡,那個孩子挨的打要全部還給你們,你們從她們那裏掙到的錢也要全部還給她們!”

“哦?”五條老師問:“把挨的打還給他們倒是簡單,但錢要怎麽辦?”

夏油傑說:“我要詛咒他們,給他們一人配一只咒靈,直到他們還錢我才會回收咒靈,不然就讓咒靈一直跟著他們,嚇唬他們,讓他們每天提心吊膽,生不如死!”

五條老師吹了個口哨,“真可怕。他們一個人要還多少?”

夏油傑一噎,這個問題還真把他難住了。

“哥哥,你說呢?”

五條老師想了想,“嗯——哥哥我也沒什麽金錢概念呢,一個人一千萬,總該差不多了吧?”

他湊到小朋友耳邊,小聲地殷勤獻計。

“哦,哦……”

夏油傑懂了。

他一叉腰,厲聲說:“好,你們全都被我詛咒了!一個人一千萬!下個月的15號全部換成現金送到這個地方來,不然我就詛咒你們到死!”

村長震驚道:“一千萬???”

那可是兩三臺車子的錢啊!

“沒錢就去賣掉城市裏的房子,反正那些東西本來不是你們的,給我全都還給巫女們!”

一個扔石頭扔得最狠的彪形大漢正要破口大罵,夏油傑的彈簧咒靈就砰的打在他的肚子上。

小朋友沒有任何仁慈地道:“欺負弱者的渣滓沒資格說話,給我還錢!!!”

砰!

他還真的給他們一人配了一只咒靈,開始一頓亂打,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咒靈不太夠了。

“大哥哥,你能幫我嗎?”

五條老師一笑,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樂意效勞。不過——老子的拳頭很硬,所以要打裏面最壯實的。”

另一邊,被扼住脖子的巫女在女孩怨恨的目光中閉上眼睛,艱難地說:“對……不起……”

這些年,對不起。

“我一直……是,幫兇……應該的。”

面目猙獰的女孩驟然松開她,大聲哭嚎起來,被擠出身體的怨靈們重新沖向了女孩。

「臭丫頭,太心軟了!」

「可惡,換我們來!」

「宰了這個巫女,我們就能一直在人間待下去了!」

肉體與靈魂不可分割,怨靈一定要依附活生生的肉體才有可能存在下去,他們現在可以依附、可以奪取的,只有這個女孩的身體了。

對,只要奪取了她,並殺死巫女,他們就能一直存在!

一道漆黑的人影出現了,那道人影上流動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符文,它在黑夜裏登場,大手一揮,密密麻麻的符文便沖過來,將女孩的術式強行封印!

這個咒靈,正是夏油傑不久前調伏的特級咒靈,實力差距越大,封印術式的時間就越久!

沖向女孩的惡靈集合體震驚地發現這個女孩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夥,不再是惡靈們的完美容器了。

怎麽會這樣!

女孩抽泣道:“不要過來,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所有人。”

惡靈集合體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道白影沖上來:“年糕拳——!”

裝甲年糕獸一拳揍在惡靈集合體的臉上。

「呃啊!」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

「呃啊!!!」

白色豬妖·巨型年糕一邊狂毆惡靈集合體,一邊大喊:“咪!他好強啊咪!老子要進化成完全體才能打敗它!”

乙骨憂太:“……”

真的嗎?你明明在按著人家打吧?

正在那邊和五條老師一起制裁邪惡村民的小小夏油傑一楞,“是嗎?”

他爽快地舉起徽章:“那麽,裝甲年糕獸,超進化!”

粉色的光芒中,裝甲年糕獸如願以償,變成了半人半機械的完全體形態,他的推進器噴射出藍色火焰,人形炮臺高高飛上天空!

正在怒揍沙包的五條老師:“……”

他震驚了。

“哇哦?”

正在大炮打蚊子的最強咒術師看著在黑夜裏酷炫飛行的人形炮臺,目瞪口呆了很久。

這家夥的完全體……居然這麽牛逼嗎?

兩個小鬼背後的家夥們究竟是有多閑,才有精力精心設計出這種覆雜的東西來?

他喃喃道:“除了要素過多,竟然還挺帥的嘛。”

尤其是那個炮臺和光翼,很帥,但天使光環和貓耳就完全多餘了。

機械砂糖獸在天空中轉了個圈,面無表情地轉向五條老師,他自帶混響的聲音聖潔而冰冷地響起:“砂糖——電磁炮。”

最強威力的電磁炮安靜地從炮口射出,徑直飛向了——五條老師。

轟!!!

夏油傑嚇了一跳:“啊!年糕獸!你要殺了壞村長他們嗎!”

機械砂糖獸自帶混響的表示:“今天,老子要報仇雪恨。”

巨大的煙霧中,五條老師只身沖上天空,直接迎上了完全體形態的機械砂糖獸,笑容肆意。

“啊,來的正好,我正需要一個抗揍的沙包呢。吶,小鬼,我這就把你身上多餘的要素全都拆下來吧?”

尤其是這個惡趣味的金屬貓耳。

轟!

轟隆!!

轟隆隆隆隆隆!!!

兩個六眼在夜空中轟轟烈烈地打了起來。

以為自己不用出手的乙骨憂太連忙拔刀,補上了裝甲砂糖獸的空位,硬著頭皮迎戰惡靈集合體:“裏香,拜托你了!!!”

“吼!!!”

這一夜,人跡罕至的村落前所未有的熱鬧。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伊地知潔高頂著特級們的狂轟濫炸,用手提箱護住頭部,沖進煙霧裏把大小巫女拖了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遇上咒術師被虐待的事件,雖然救出了咒術師,但正義的一方反手恐嚇村民,勒索金錢,一陣毆打後還開啟了特級混戰……今天的任務報告要怎麽寫啊啊啊啊啊啊啊!

……

法易路島。

夏油教祖獨自穿過游樂場,穿過樹林,來到了海邊。

他站在金色的沙灘上向外望,藍天與海水在視野的盡頭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

離開這座島的話,他會抵達哪裏呢?

是新大陸?還是回到原來的世界?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突兀地想起,夏油教祖順著這個聲音看過去,看到了一排公共電話亭。

夏油教祖思考片刻,擡腳向著電話亭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時候看了N遍的《數碼寶貝大冒險》裏就有這個公共電話亭,根據他的記憶,這排公共電話就跟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是一樣,無論撥給誰,都不可能撥到的,只會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系統回覆。

他的木屐踩過金色的沙子,站在了電話亭前。

夏油教祖站定的那一刻,所有電話都停止了響鈴。

他掏了掏自己寬大的袖子,連一枚硬幣都沒有掏出來,於是夏油傑召喚出醜寶,在醜寶嘴裏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來一個不知什麽時候扔進去的零錢包。

太好了,有零錢。

他走進第一個電話亭,將硬幣放了進去。

要打給誰試試呢?

他久違地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在發現這裏沒有手機信號之後,夏油教祖就選擇了關機,盡可能地保存電量,避免能打出去的時候打不出去。

這是一部智能手機,因為不喜歡猴子制作的東西,他這些年也不怎麽愛用手機,他的手機裏除了跟盤星教家人們的郵件、照片,就只有兩個菜菜子下載的手機游戲。

他翻了翻通訊錄,找到了盤星教的座機號碼。

“啊啊,找到了,找到了。”

夏油教祖撥出了自家的座機號碼。

“嘟,嘟,嘟……”

“嘟,嘟,嘟……”

過了一會兒,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

[在本七天的天氣預報中,我們預計整個法易路島的天氣會保持麻辣,在本周中期時,一波較強的排骨湯將來襲,夾雜大量貓薄荷草,且可能會帶來一些火山噴發和卷心菜沙拉。]

“……”

果然很離譜。

夏油教祖並不失望,他掛斷第一個公共電話亭的電話,走到第二個電話亭裏,又放入一枚硬幣。

這次,他簡單粗暴的撥打了報警電話,由於八百年沒打過這個號碼,他一邊撥號一邊喃喃道:“猴子的報警電話……”

[您好,這裏是1410廣播電臺,請問您是否要點歌?按1欣賞怪蛙皇的歌聲,按2欣賞悟空獸的電吉他,按3欣賞立體木魚聲。]

夏油教祖笑了一聲,按了2。

下一秒,他差點被電話另一頭的刺耳電吉他震得當場去世。

他掛斷電話,嫌棄地揉了揉耳朵,進入了第三個電話亭。

要打電話給誰呢?

雖然只是無聊瘋了的小消遣,但他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能打誰的號碼玩。

這幾年的交際圈實在是太窄了,當然,如果法易路島的電話能打出去的話,打電話給那些ATM猴子稍微恐嚇一下也是個不錯的做法。

他在無人的電話亭裏待了一會兒,放入一枚硬幣,撥打了一串不存在於電話簿,但早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嘟,嘟,嘟……”

詭異的是,這次既沒有出現奇怪的天氣預報,也沒有打進奇怪的廣播電臺,耳邊只有不斷的嘟嘟聲。

夏油教祖有點出神的想,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家夥肯定早就更換電話號碼了吧?

就像他一樣。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範圍內。]

夏油教祖掛掉電話,重新往裏面投入一枚硬幣,將剛才的電話號碼重新輸了一遍。

“嘟,嘟,嘟……”

“嘟,嘟,嘟……”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範圍內。]

夏油教祖像是找到了最有趣的消磨時間的方法一樣,一遍一遍撥打這個十年沒有撥打過的號碼,他打算把所有的硬幣都用在這裏,似乎這樣做就能消耗掉這段時間來日漸濃重的思念之情。

真好啊。

無論怎麽撥,都不用擔心對方會真的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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